代码的仪式

我们常能在英文社区看到 coding ceremory 一词,或译为 代码的仪式。Stack Overflow 上有个问题 What does “low ceremony” mean?,作者曾如此提问:

In the Trac Main Features page https://trac.edgewall.org/wiki/TracFeatures, Trac is said to emphasize “ease of use and low ceremony”. Can someone please explain what “ceremony” means in the context of software usage?

low ceremony 与 ease of use 作并列短语,可见在程序开发的语境下,代码的仪式不是一个褒义词——过多的仪式并没有好处。用户 Rowan Freeman 则作此回答:

Low ceremony means a small amount of code to achieve something. It means you don’t need to set up a lot of things in order to get going.

如其所述,代码的仪式是完成一个功能所需要的额外准备。仪式越少,准备工作越简洁,完成起来也越容易。

代码仪式被称为仪式,正如古代祭祀的舞蹈,传统庆典的繁文缛节,其对完成目标贡献甚微,却又是不可或缺的步骤。复杂的仪式冗长而乏味,我们偏偏还得忍受其枯燥,如履薄冰,完成得分毫不差——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代码仪式。

不同的代码仪式

依照呈现的形式,代码的仪式可以分为 编写仪式 和 运行仪式 两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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辩义“封建”

“封建”一词很有意思。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词,它于千年前便有了固定而确切的含义。然而在近代西方思潮的冲击下,这个词的意义先是遭到了替换,而后又在近百年的传播中演化成了与本义毫不相干的概念。如今的人们谈及封建一词时,心中不免会有困惑,因为其现代含义与汉字构成相去甚远。更糟糕的是,在一些语境下,这个词会回归至其近代甚至是古代的含义,从而对相关的交流造成混乱。同一词的释义在多种语境下不一致,无谓的争吵便在所难免。

粗略地说,“封建”至少有四种释义,即古代中国的封建制度、古代欧洲的 Feudalism、近现代中国与 Feudalism 的对译,以及当代民间语境中的封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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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类一败涂地

轻微的一阵异响。面前说话的她随即模糊起来,声音也渐渐远去,趋于缥缈。我这才注意到从一开始就没有看清她的脸——原来只是个梦罢了。意识跌落回现实。我又重新感受到了我的双腿,久坐后腰的酸痛,最后是沉重的眼皮。睁开眼,还是熟悉的银色舷窗。

窗外的天王星已经很大了。坐了这么多次,光看天王星的大小也能知道到哪了,估计还得两个小时才能下船。我伸了个懒腰,腿上的便携式电脑悠了起来,屏幕被点亮了。光标停在了讲稿的最后一行,冷冷地跳动着。

再读一遍吧。到那边可有得我忙的。

周围的人大多和我一样,要么在闭目养神,要么在低头对着电脑,大家都一言不发。长途旅行最能磨去一个人的精气,但为了工作我不得不奔波于各个星球之间——真是个乏味的时代。但有一个人不一样。

“孩子,那就是天王星了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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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ide Project(副业)

计算机从业者们似乎都喜欢写 side project,这在中文社区中有个通俗的说法即「搞副业」。如果你经常逛 V2EX、Reddit 的编程板块或是 Hacker News,你会看到人们分享的各种各样的 side project,小到一个百余行代码的实用小工具,大至一个框架、一个网站乃至一个完整的准商业项目。

人们在分享自己的创造时往往怀着极大的热情。这是一种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的心情,就像七岁的男孩组装好了第一辆四驱车,又或是料理爱好者凭自己的努力烧了一顿高难度的饭菜。他们分享的是自己的宝贝,并期望在人群中掀起波澜。在一些社区如 r/rust,人们热衷于讨论这样的分享,给予肯定以及有意义的反馈。但事情并不总是如意,在另外一些地方,如综合性的或是冷门的社区,只有少数分享会被人们注意,更多的则是被略过,直至沉没在信息流中。这通常会令人沮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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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自由的互联网

互联网正在变得不自由——这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。这种不自由是从获取内容的角度出发,我们依自己的意愿获取知识/资讯的难度在增加。「中文互联网已死」。优质资源被各大互联网巨头所垄断,人们只能从应用内部访问,并时常受到推荐算法的说教。在巨头领域之外的公网则是一片荒漠,充斥着大量低质量、重复的内容,让秉承自主意志前来探索的人心寒。而在世界其他地方,情况可能没有这么严重,但类似的现象如巨头垄断也是存在的。互联网并不像十几年前我们所憧憬的那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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语言狂热者与实用主义者

编程语言界有着一场旷日持久的争论。人们会为了一种(或一类)语言,或是自己熟用的,或是自己所欣赏的,与他人吵得不可开交。而争论的起点,可能只是某人一句小小的抱怨。各方各为其主,剑拔弩张,俨然一次声势浩大的圣战。

尽管众语言不可一概而论,我们还是可以粗略地将争论的人群分为两个派别:语言狂热者与实用主义者。这是光谱的两个极端。语言狂热者关注语言本身,或是钟情于新的、现代化的语言特性,并据此评判一种语言;实用主义者则侧重于语言的工程实践,常会以语言的生态、业界使用率反驳他人。当然,也不乏两者兼具的人,对双方的意见各持有一定比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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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十日杂感

我还是说出了那句话。我们走到一起,已经有七天了。

起初并没有表白的想法。当晚看完电影后,两人都有微妙的感觉,但直到最后也没有表露心意。「就当做又一次平常的约电影好了」目送她进楼时我想。看电影时没有说出来,她回去了我就更说不出来了——我认为我们当时还是普通朋友关系,表白显得太唐突了。我兴奋又失落地回到宿舍。兴奋的是我们之间的关系貌似又近了一些,失落的是这样下去大概率是没有结果的。

但当晚,她接连发了几条动态,内容和语气都暗示了她对我的好感,只是和我一样,缺乏勇气。两个相互有好感却又没有恋爱经验的人(当然这是我后来知道的),就要这样还未开始便结束了彼此的关系,这怕是上天对胆小鬼的惩罚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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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月一日杂感

我是怎么想的呢?我应该是喜欢她了。她看起来像是一个单纯的女孩,长得可爱,有些呆,总是一副样子很努力的样子。我们有共同的话题,应该可以谈得来,虽然谈话常因为关系不够深入而戛然而止。

她是怎么想的呢?她专心起来很少注意周围,我们有许多次出现在同一个场所,但她很少注意到我。看她朋友圈,大学时应该是有过被人纠缠的烦恼。她成绩不是很理想,为未来烦恼着。

我希求的是一段相互平等的关系,两人的能力和价值观不应该有太大的差距,两人的走近不应该妨碍各自的理想。我不希望我的另一半为了我而放弃自己一直追求的东西。伴侣就是伴侣,不是任何一方的附属品,也不应被任何一方「占有」。如果坚持这个理念,我们的关系想来是不会长久的,至少我走的路,我要去的地方,她不会想去。

那么,就让这段关系不要开始?这或许是一个好选择。我们的认识源于偶然,一年中保持着模糊的朋友关系。进一步发展,如果她不接受,那我就会陷入尴尬的境地;就算接受,毕业时也是要告别的。没有开始,就不会有结束。

但或许,我只是个胆小鬼罢了。

天性の弱虫さ


二月十一日杂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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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月二十六日杂感

小姑躺在床上,脸色苍白。一根管子从胸口伸出来,随着呼吸剧烈起伏着。长长的管子在床下绕了一圈,接上了一个白色塑料桶,里面尽是浑浊的黄色液体。病床对面坐着阿伯,一脸忧愁的样子。

我顿时感到有些难过——但也仅此而已。这感觉像是一种怜悯,却不是因为血缘,而是来自本性深处,对病危的同物种的怜悯。换句话说,如果躺在面前的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,我的怜悯不会因此减少半分。这么说很残忍,但确实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。这种想法当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,可在自己的博客我不想隐瞒这一点。

我身后有一个庞大的家族,但我时刻都想着和他们切断联系。这种想法来源已久了,或许是受到母亲的影响。母亲时常叨念家乡的事,这个人的小心眼,那个人的不作为。但由于外婆依旧健在,母亲还是保持着较高的探亲频率。说是探亲,不过也是周末偶尔回去住个两天,便匆匆回来了。四百公里的路,火车跑起来快得很。

我所不喜欢的,是老家那种到处是熟人的氛围。在那个小镇子上生活的人们从几代以前就互相认识了,出门走几步遇到的人大都能叫出你的名字。熟人社会有着他们自己认为的优点,办事方便,有困难时可以相互扶持。但在我看来这种关系状态是一种束缚。「熟人」们的指指点点会限制你的行为,即使你的行为并没有什么问题。如果将熟人社会看做一个整体,这个庞然大物的思想进步是非常缓慢的。社会中的人相互牵制,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断同化着想要脱离的人。封闭而保守,也许有人喜欢那种状态,反正我是不喜欢的。

亲人又怎么样呢?如果不是经常见面,相互没有过印象深刻的经历,不过也是「熟人」罢了。血缘这种东西,粗暴地将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捆绑在一起,物质上或许有一些牵连,但精神关系的认同仍然得看彼此的共同经历。自小我便和父母在另一个城市生活,除了曾经照顾过我的,家族中的许多人,同辈或是不同辈的,对于我都只是「熟人」。但遗憾的是,我常常需要回到这些「熟人」当中,有时甚至需要过多地流露一些感情,让我感到如坐针毡。而这一切,只因为我们有「血缘关系」。

有人说,计划生育和网络的崛起让我们这一代变得孤独而冷酷。但我觉得,如果孤独和冷酷不影响我们在现代社会生活的话,倒也无可厚非。熟人的相互关心也罢,沉迷于网络中的光怪陆离也罢,都是为了使精神不空虚,这是一个人活下去的必要条件。过去的人们没有过多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,但现在有了,我们应该有权利依自己的意志去选择。我们已经过了几千年的熟人/家族式社会,但不意味着这是常态。二三十年前的文学作品描绘了一个个乡土社会,它们透着幸福的气息,却不能使我产生憧憬。科技在瓦解旧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结构,在此之前生活的人或许会感到痛惜,但在此之后的人只会无感甚至欣喜。我想,之前许多时代的接口处都会有这样的阵痛。

我盼望着,能尽早告别这一切。